宠欲28
可生活总是一处欢喜,一处忧。
林淑华看着一向尊重她的儿子竟然口处诳语,突然用手捂住了胸口，脸色霎时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头一阵阵的发懵,双眼一黑,身子直直的往后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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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禾和穆霖坐在救护车上，他的大掌一直紧紧的扣着她冰凉的小手,清晰入微的感觉到了英禾不住的颤栗，“没关系的，她这是老毛病了。”
“对不起……”英禾嗫嚅着道歉,她真的没想到，林淑华居然会如此生气。
“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穆霖,奶奶不会有事儿吧。”
“不会。放心。”他的掌心传来有力的温热，让英禾若悬河的心才得到了一丝丝的安稳。
可是，英禾侧目他着他的神情和他紧绷得下巴，那是他的母亲，他应该很难受吧。
“霖……”
“什么都别想，本来就需要过这一关，早晚而已。”从穆霖的声线中，听不出丝毫的紊乱，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的确，从他决定要勇敢地面对心中这份儿感情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披荆斩棘，所向披靡，踏破这层层关山阻隔。
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
他一直坚定的认为，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是最接近成功的时候，至少，他已经在这条艰难险阻得道路上，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
因为这是他遵从自己的心，选择的路。无论是光明，还是阴暗，是迂回曲折，还是平坦顺畅，他都将百折不挠，义无反顾。
意识本身就可以把地狱造就成天堂，也能把天堂折腾成地狱。所以只要认准了，决定了，就带着自信满满的心，把幸福，推至高峰，顶至浪尖。
不仅他要如此，他也要英禾如此。
他将坚定的保卫那份早就该属于他和她之间的爱情。
他将不会放掉任何一丁点儿属于他和她的幸福，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从此坠入地狱，他也在所不惜。
在如此坚定的情境下，如今他能做到的，是将对母亲的伤害，尽量压制到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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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林淑华阴沉着面容，其实在救护车上她就已经醒了，可是在听到儿子对英禾说，“没关系的，她这是老毛病了。”
再坚强的心，也已然溃散。
何时起，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全部的儿子，已经与她的心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林淑华的面容苍白不带一丝血色，心里的冰凉传遍四肢百体，为了这个儿子，早年丧夫的她一直坚持独身一人，亲手将他带大。
纵使她不求任何回报，也只希望他能够尊重自己的意思。
可是有一点，林淑华永远也想不通，孝顺和服从，根本就是两回事。
她的灵魂再强大，思维也仍然是个女人，总是在自己为自己营造的误区中绕圈子，走不出来。
“你让她出去……”林淑华的声音沙哑，手慢慢抬起，指向英禾，“出去！”
声音无力但意志坚决。
“妈，”穆霖站在病床边上，剑眉微蹙，沉声道，“有句话，是您说的：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我一直谨记在心，所以我放过了我自己。也请您不要再将您的意志强压在我的身上。”
“呵呵，”林淑华冷笑两声，“好一个不要将我的意志强压在你身上，我哪一个决定不是为了你好，哪一个决定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和生你养你的母亲撕破脸皮。穆霖，你干的真真是漂亮。很多时候，你的命运从你出生那刻起就已经定下来了！”
林淑华的声音悲愤中带着浓重的伤感，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老了。
儿子的话语里更多的是疏离，她不是听不出来。
“妈，英禾从八岁起就已经融入了这个家，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喜欢她谁都能看出来，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的尽量去迎合你的喜好，小时候每次听说要回奶奶家的时候，她都会问我，奶奶喜欢穿什么衣服的女孩儿，奶奶喜欢什么性格的姑娘……”
“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当初收养她，是你自己的决定，你凭什么要求我和你一样。”
“我不要求您，我也知道我要求不了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也不能总是要求我吧，就算我知道您做不到这一点，但至少要爱屋及乌吧。”
“好，爱屋及乌，我问问你，她能为你带来什么？经济上的支持还是能力上的帮助？啊？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过了毛头小伙儿的时候了，她一个20岁的姑娘，她能为你带来什么？！能为整个穆家带来什么？”
“我和她的事情，和穆家无关。”
“无关？你说的轻巧！你妈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你爸去世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如狼似虎的盯着正在盛时的穆氏，多少人想吞并我们？啊？我一个人，无依无靠，靠着我对你的爱，披荆斩棘，有多累，妈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你也这样。穆家就你一棵独苗，兰洱江南，是你父亲留下的唯一的财产，你以为现在根基稳固了？啊？多少人虎视眈眈你想过没有！”
林淑华掷地有声，她苦口婆心义正言辞，她认为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真知灼见。
“我知道您辛苦，但是您当初也是为了守住父亲的家业，在父亲生前最困难的时候您一直相伴左右，我一直很佩服您为自己的爱情所做的所有牺牲，但是我是个男人，我也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去抗，去奋斗，这些年我也一直这样做着，我不需要用一段虚伪的婚姻或者是一个带着利益的女人来为自己支撑，同样，我也会靠着我对英禾的爱，高歌猛进。”
穆霖的话，字字句句将英禾包裹，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来面对自己的内心；直到这一刻，她真正才明白，穆霖爱她的代价。
他这个年纪和身份的爱情，甚至婚姻，没有她想当然的那么纯粹简单，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成分。
原来她认为穆霖所为她做的看起来都是简单轻松，实际上却是苦心孤诣。
而她却只管顾自己，沉浸在她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情小爱里。
“幼稚！”林淑华的赫然怒斥令英禾浑然一颤。她默然站在他的身后，进退维谷，举步维艰。
黑云压城一般让她就连呼吸，都极致困难。
“儿子，再过几年，你就是不惑之年，你真的认为你选择人，能陪你走一辈子吗？别人家的孩子，能养回来吗？”
“妈！”穆霖硬生生的唤了一声妈，林淑华的话，算是给了英禾无限的否定。
换句话说，她根本就没信任过她，也从来，没把她当过自己的家人。
这一点，英禾知道，可如今亲耳听到，却还是撼动了她原本坚强的心。
“英禾，我林淑华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虚伪，所以我一向不待见你，我觉得你不可能不清楚，我一直坚定的认为，从他做了收养你这个决定开始，就是个错误。而且我也坚信，你将来的所作所为并不会让我失望。”
“请你，”一直沉默噤声的英禾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夷然自若，“不要用自己的主观臆断去判断别人的真心，这样就太侮辱了真情这两个字儿。而且，我认为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极度不理智，不适合做决定和判断。”
“穆霖，你在这儿陪伯母吧，先让她把情绪稳定下来，我先走了。”
英禾的改口，更是火上加油，林淑华强制压着团团怒火冷看她转身离去。见儿子欲追，她忙声斥道，“你要是去，就从此没我这个妈！”
“我还是那句话，妈我只有一个，可是妻子，我可以自己选择。我一会儿会叫梁妈来陪您。”穆霖态度坚决，深看母亲一眼后，绝然转身。
林淑华这才流出憋忍已久的泪水，一时间老泪纵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