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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惋怎会又让我的主人联生遐想，真是怪事，不过，在水夫人身上发生的怪异之事也实在是多了，常说见怪不怪，瞧水夫人认真端详的神态，我也没当回事，随她独自儿留在内室为鹿伤神。
是的，很多事都是见怪不怪，习惯就好。譬如说在随后的日子里，我意外发现水夫人在夜里悄悄儿去了冼池，又譬如说在一片葱郁的芭蕉林前，我远远看见水夫人和花奴乍穆站在一起，乍穆仍是弓腰低头的样子，她（他）们私语窃窃，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儿又到了一个重叠着葱翠的暖春。在赫王妃与水夫人之间，到底还是赫王妃有幸，竟于这年春天身怀有孕。记得那时节，梨园四下让梨花渲染的异常灿烂，这样的灿烂让水夫人略感不安，她说道：“太凄艳了，只恐是不吉之兆呢。”我安慰道：“这梨园的梨花历年如此，夫人大可不必有此一虑。”说完这话，我也纳闷今年这梨园真得有些不同寻常，艳的让我感到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弘亲王对水夫人的偏宠勿需遮掩，在祯王府，大伙儿都明眼瞧着呢。我一直担心赫王妃，还真是这样的，我担心赫王妃会不会因此偏宠而心存妒怨呢。在越国，在王室或贵胄中，我深知如果发生这样的妒怨，水夫人的处境可就不妙了。水夫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处于看不见且潜藏着某种危机的境地，她每日摆出一副哀怨幽幽的样子。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在弘亲王的偏宠中，还有什么能让我的主人如此哀怨呢。
做为水夫人无比信任的女官来说，我认为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关心我的主人，若有可能，我还应该为她排忧解难。一日，水夫人再次微皱眉头，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站在她的身边，正想着该用怎样的方式为我的主人排解，她先出声说道：“还记得那枚墨玉吗？”
“当然记得——”在我看来，墨玉应该是水夫人的命根子，又怎会轻易忘记。再说了，我曾誓言过会用性命来看护这枚墨玉，水夫人还真是不该问我是否记得它的存在。水夫人没注意我的表情，她继续说道：“最近几日不知怎么了，总有些奇怪的影像在墨玉的牵引下显现出来。我不会记错，在夜里，我看见墨玉透散着幽深的亮，在那团亮光的下，我走了很远的路，远到好象已经离开了越国的领地。后来，在一条滚动着尘烟的寒江边，瞧见身穿铠甲的弘亲王独自儿一人站在沙滩上望着我笑，等我迎过去的时候，发现他浑身上下全是血。我被这样的场景吓呆了，我想凑过去拉住弘亲王的手，可他没理我，慢慢转过身去，天哪！他得背上竟插有七八支白羽利箭。我害怕极了，撵着他一路追去，他越走越快，我跟不上，想着大声叫唤，可嗓子眼儿好象让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发不出任何的音调。”
“又让梦给魇了。”我说道：“夫人心绪不宁，多了些怪异之梦也是常事。”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也感纳闷，隐隐，亦觉得梦里或许真就藏了什么不吉之兆也未必可知。
渐渐我发现，我的主人是一位时常游逛于梦里的人，听她的讲述，很多梦境往往显得十分真实，就好象身临其境一般。后来，在跟水夫人闲聊的过程中，我知道从她失去记忆的那一刻起，我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应该源于那枚墨玉，也正因有了那枚墨玉，水夫人才能时常出入于梦里。但那枚墨玉，那些梦，究竟有着怎样的预示呢？我无从得知。
上部祯王府第九章异症
我的担心随着时日的流逝显得毫无意义，赫王妃并没有如我想象那样对居住在梨园的水夫人因妒发难，偶尔，赫王妃会走进梨园，坐下来和水夫人说话，水夫人总是显出病怏怏的样子，她无意迎奉赫王妃的热情，赫王妃对水夫人的态度没丝毫计较，隔三岔五，梨园又能瞧见她阂的主人坐在垂帘旁悠闲的神态。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祯王府内实在没什么值得提及的琐事。直至萧秋，赫王妃在众人的殷殷期待中产下一名女公子，称呼悬姬，这也是弘亲王的第一位公子。得此喜事，百日后便有了王府上下的排宴庆贺。在我看来，这样欢悦的场面很有必要，毕竟，它能为平日里静若止水的祯王府增进一些热闹。
好长一段时期祯王府都没有这样的场景了，让我想想，是的，还真是这样的，最近两次亲友的聚会仿佛离我们已是久远，一次是弘亲王的袭爵典礼，一次是赫以王妃的身份嫁入祯王府。我清楚记得在弘亲王册封王妃那天，出席的亲友少了牧纸家的糯和他的妻子惠姬，侧太妃端瑞亦没露面，是有介戎，用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今天，瞧眼前这场景，除了端瑞，还有已返老家的雀夫人，其他的全都应邀前往，齐齐拢聚。
我的主人穿了一袭白色的纱笼，脚踝上的银铃让她走起路来叮叮作响。众所周知，水夫人自入王府至今从未有过公开场合的现身，今个儿第一次露面，自身引起所有人的关注和议论。
我跟在水夫人身后穿过众人怪异的目光，在喜宴上首的侧位坐了下来。弘亲王面露微笑，看着坐在他右侧的水夫人，水夫人始终低着头，刻意回避着人群中向她投来的目光。
没多会儿，赫王妃手持羽扇姗姗出场，这季节用了羽扇，分明只是一种装饰，而这样的装饰，无疑把产后百日的赫王妃显得越发雍容华贵。赫王妃落座于弘亲王左侧，她肤色红润，一脸的祥和，朝着坐下的宾竣微点头，并以十分优雅的姿态表示着谢意。
巳时三刻，有舞姬踩了鼓点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舞池中雀样旋转，宾客执酒言欢，把个喜宴弄出一派喧繁的氛围。随后，有扮驱魔者的数名男丁戴了面具，手持香烛，左右摇摆着跳进舞池，他们上身，口喷焰火，叫人一旁看来甚觉热闹。没等舞毕，水夫人忽感身体不适，想要先行退去。赫王妃瞧见水夫人倦容满面，担心说道：“瞧这样儿也不必硬撑，你先回梨园，我这就差人去请郎官。”
弘亲王显露关切，心里极想随了水夫人一同离席，但此时宾客盈盈，自己做为祯王府的主人，实在不宜退离，只得按下忧心同意了赫王妃的建议。我搀着水夫人从侧门悄悄离开，一路走来，水夫人气喘吁吁，还未靠近梨园，额头上已是渗出一层虚汗。
至梨园内室，水夫人再没了任何力气，歪躺在木塌上，只瞧见她脸色惨白，失去了应有的朱润。慌乱中，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唯一能做的，只是命婢奴端来温水，用绢巾轻轻擦拭额面的汗渍。
半盏茶的时辰，有郎官急急赶来，观诊许久，说道：“夫人这病蹊跷的很，在下诊医十余年，还真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奇症。”听了这话，我一时没了主意，想着该禀奏弘亲王，但此刻前院正值贺庆，我又怎能冒失前往呢。郎官退到外室候听，我瞧着塌上微闭双目的主人，心里还真就少了任何的主张。
这时候，有婢女进来对我附耳说道：“花奴在屋外请见姐姐呢。”
“乍穆？”我首先想到的花奴只能是乍穆了，这会子请见？真是奇了。我让婢奴暂先伺候着水夫人，自己走出内室，瞧乍穆在此当口儿请见所为何事。
乍穆仍站在藤蝶旁弓腰等候，见我过来便问道：“夫人怎么样了？”我奇怪乍穆怎会这般问话。再说了，凭他花奴的身份，也不该过问此事。我说道：“你怎么会知道夫人病了？”乍穆没对我的疑问做出解答，他只是说道：“你找出那枚墨玉挂在夫人身上，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乍穆竟然知道在水夫人这儿有着墨玉的存在，我惊异无措，正待仔细询问，乍穆已转身离开了梨园。我带着疑惑返进内室，尽管乍穆的话里透着玄乎，但我还是依照他的说法取出木盒，将那枚墨玉挂在了水夫人身上。当真也是不得其解，没多会儿，水夫人竟有了回应，她睁开眼睛，一副茫茫然的样子，她说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夫人可醒过来了。”我顿感轻松，忙着合掌向神灵答谢。郎官听说水夫人已醒，亦觉惊奇，他说道：“怪异呢，实在是怪异，莫不是只有董撒院的摩诘才能知道这其中究里。”
水夫人发现墨玉挂在自己的身上，甚觉不解，她望着我问道：“怎么墨玉会——”由于室内夹杂着几名婢奴，不便详言，我岔开话题说道：“夫人先静下来好好养着，等过了这当口儿，我自会向夫人说明。”水夫人回转目光，象是在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说道：“我记得我在看驱魔表演，还有火，是的，是那些戴了面具的神灵喷出焰火，后来——后天——天哪，后来的事我怎么竟会没了丁点儿的印象。”
在回忆的过程中，我看见水夫人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忙劝慰说道：“先别想了，夫人万不可为了这样的事儿自行伤神。”经过一番折腾，水夫人也许真是累了，她闭上眼睛，平稳着呼吸渐渐睡去。
我独自儿守在水夫人的塌边，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水夫人突如其来的病症以及花奴乍穆的出现。乍穆——现在我最为关注的人应该只有乍穆了，静下心来，我把刚才在藤蝶下的说话仔细回想一遍，这样的回想让我很自然的记起芭蕉林前，他与水夫人的私会，种种迹象的背后到底藏了些怎样的秘密呢，我无法从中得到答案。
上部祯王府第十章传闻
傍晚，弘亲王和赫王妃一同来到梨园。白天，在贺宴上他们已经得到我派去婢奴的回禀，水夫人渐好，这才让弘亲王安下了心思，与宾客频频举杯。待宾客散去，弘亲王忙携了赫王妃走进梨园，他要亲自过来瞧瞧。水夫人见弘亲王和赫王妃入室，忙起身迎接，赫王妃凑过去拉了水夫人的手说道：“妹妹有恙大可不必拘礼，更何况这又是内室。现在瞧见妹妹大好，这可真是弘亲王阂的福气呢。”
我端了茶奉上，弘亲王在距水夫人不远的木椅上落座，赫王妃说道：“听郎官说，妹妹这病是凭一枚墨玉治好的，果真有这样的奇事吗。”水夫人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答道：“我也记不清楚了，这样的事只问漆姆便知。”听了这话，弘亲王和赫王妃都把目光望向了我，我忙道：“个中究里我也说不明白，只知道墨玉在这其中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墨玉——”弘亲王说道：“从哪儿得来的墨玉？”
我不能把水夫人嘱咐我的墨玉之事和盘托出，如果详细说明，花奴乍穆也必将遭遇牵连，如此一来，很多我尚未明白被称之为秘密的事没准儿会因此引出祸端。我正想着该如何回复弘亲王的疑问，只听得水夫人说道：“这墨玉在我进府前一直带在身上，后来让漆姆收了起来，也没什么稀罕，只不过是一枚黑色的石子罢了。”
“既然能治愈妹妹的病症，想必也不是一枚普通的石子，何不取出来叫我们瞧瞧。”赫王妃对那枚墨玉生发出好奇之意。水夫人没做推辞，从身上取了出来。弘亲王和赫王妃依次详看，赫王妃说道：“果真是一枚奇玉，只瞧那光泽，实属世间罕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