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明白了，什么叫受罚是份内的事，再说了，我装迷糊与你没任何的关系，怎就变成你的罪呢。”卞说道：“主子有所不知，隆妃的话真正在理，这翡翠宫只有奴的错，还没听说过主子的不是呢，别说言语，就是想一想，想奴没错，这也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今儿公主降喻，如果当时受了罚，转个背儿也就没什么事了，可主子挡喻，到叫做奴的只能用套绳悬木以了这般罪过。”
我吓了一跳，真是越发糊涂了，现在，我也没什么心思和卞分说，只是命道：“既然你说这宫里只有主子和奴，那我索性就当回主子好了，命你随我左右，不得离开半步。”说这话，我是担心卞真会去寻了套绳悬木自缢。
卞老实跟着，再不肯说话，我甚觉无趣，只好回到塌上，歪了身子胡思乱想。
傍晚，我和卞来到禁阁，在卞的通传下，宫卫知道我是越王子，忙开了门让我进去，这禁阁看上去就象是一座早已废气的宅院，荒凉着且杂草丛生，一名宫禁引了我来到一间破败不堪的小土屋，他说道：“越华宫侍无法动荡，只怕是不能出来见礼了。”听宫卫这样说，想必郗受伤不轻，没等卞上前，我忙推开门走进屋里。也许是傍晚的原由，屋里光线很暗，且散发着霉腐的气味，我四下张望，没瞧见郗在什么地方，正想问询宫卫，只听见在一个看不清的屋角有声音微弱说道：“是越王子吗？”我顺着说话的地方寻去，只见屋角堆放着干草，有黑影挣扎着，象是在试图起身见礼。
卞对宫卫说道：“还不去取野光亮过来，你想让越王子就这么在黑地里说话吗。”宫卫喏了一声，退出屋找光亮去了。我走过去拉了黑影的手说道：“别动，就这么躺着——”
黑影抬了头，冲着卞说道：“你这个官奴是怎么当的，这样的地方难道是王子可以来的吗？”卞没回声，我问道：“伤得怎么样，快让我瞧瞧——”其实，在光亮还没来之前，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模糊辨出郗的影儿。郗说道：“哪会有什么伤呀，王子不必担心，象我这样的习武之人，怎能鞭几下就现出伤来。”他说着，想用笑来放松我的情绪，但我能感觉到他实在是伤得不轻。
宫卫提了灯笼进来，他把灯笼交给卞，卞靠近我和郗，这时，我才清楚看见郗蓬头垢面，原先一张硬朗的脸此时已是万分憔悴，他着上身，背部哪还能寻见什么鞭痕，全是斑斑肿血，没一处能找见他的。
眼前的情景，自是让我潮湿了眼睛，郗努力咧动唇角，说道：“真不打紧，只需几日我就可以回越华了，和阿卡相比，我可真正是有福气的人呢，到底还能侍奉在王子左右，不象他，除了死，已不可能再有其他的选择。”
“你说什么——”我语音抖颤着问道：“死——你说阿卡死了？”郗发现我并不知道阿卡的死讯，自知失言，忙说道：“我也是胡乱猜测，好端端的哪能就轻易死了呢。”
我回头望着卞，问道：“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卞瞧我变了脸色，不敢敷衍，只得实话说道：“王子不知，象我和阿卡这样从小生长于宫里且注定日后必做官仆的人来说，哪里还会有什么亲人呀。”
“我是问你阿卡是不是死了？原告诉我他只是被驱逐出宫，难道他一直在骗我？”
“原王子并没有骗你。”卞说道：“阿卡的确是被驱逐出宫的，没谁让他死，只不过象我和阿卡这样的官仆，出宫其实也就意味着死。”
“为什么？为什么说出宫就意味着死呢？”我不懂，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对宫里所有的事全都不懂。卞说道：“宫外是个这样的去处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出去了，哪还会有什么活命的路呀。被驱逐离宫，到还不如死了呢，死了，到底也落个对主子尽忠。真若出去，瞎子般晃悠，早晚也是个死，走到那一步，别说没了对主子的忠，就连自己，也玷污了官仆这个身份。”
“是我害了阿卡，害了你——”我望着郗，泪水没了节制，随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郗见我如此，大为惶恐，他爬在干草上用额叩着地面，连声说道：“王子如此，宫侍真正承受不起呢。”
我心冷了，很冷，就象血被凝住一般，我说道：“宫侍安心养着，明日，最迟后日，我必来接宫侍出去。”没等郗说话，其实，他不说我也能知道，他只会劝我做主子的万不能为了奴或宫侍亲力行为，正如隆妃说道：在宫里，我只需记住我是主子，至于奴，那是任何一个主子永远都不可能去触及的圈子。〖/o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26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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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结局
！！！！夜鼓击了两下，我该回去了，回到越华，忽然，我为要回到越华而感到恐惧，为什么会生发出这样的恐惧呢？我不得而知。
卞提了灯笼，小心着为我照亮，由于有了刚才的场景，我开始思考走进翡翠宫，是不是我一生行走中唯一发生的错误呢，或者说一开始我就措了，不该接过漆姆交给我的墨玉，更不该执着一路西行。
“宿缘，这所有的一切无非只是为了那个毫无意义的宿缘——”
在行走中，有一个苍老妇人的声音幽幽传来，我和卞都被这忽如其来的说话吓了一跳，卞把灯笼提高，顺着声音的地方照去，只看见一个白发老妪坐在回廊边的杆栏上，她背冲着我们，说道：“翡翠宫到底不是你呆的地方。”
“你是谁？”我大声问道，心里却在发憷。白发老妪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离开轻这儿呢？”
“很简单，因为你在这儿找不到你希望看见的影子。”
“影子——”我不明白。白发老妪说道：“是影子，难道你忘了吗，你的母亲水夫人，是的，她就该叫这个名字，别跟我提什么叶赫公主，至于铜铃，我压根儿就没见过，那只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
“还有，还有很多的人或事你全都看不见了，你看不见的才是属于你自己的根，一个人如果没了根还怎样活呢？”老妪继续说道：“譬如说漆姆，那个胖乎乎的老婆子可是抱着你长大的，还记得吗，你很小的时候，她总是抱着你，在火塘边，讲述发生在祯王府的每一个故事，故事告诉你，祯王府才是你的家，而你，是王府中唯一活下来的后人。
“那些起风有雨的日子真是冷啊，那间茅草屋里，你总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你瑟瑟发抖的样就象昨天发生的事儿，那时候，漆姆和你都不清楚鹿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鹿城呢——”白发老妪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听了下来，我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在户拉，在那间茅屋里的事除了我和漆姆没谁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