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是胡娜，就在我右手边，她与我肩膀相互紧贴，忙道：“是，不小不小，你们都是大人。”心里还补了一句，你胡娜，是不小，很大，相当大，非常大，已经能赶上刚生育过的女性。
胡娜当了近两个月的课代表，时间一长，她办事的能力大增，解决问题干脆利落，处理不交作业等小问题也很出色，胆子比刚入学大了不少。她继续问道：“您是不是不喜欢学生？我看您平时很少和我们聊天，上完课就离开教室。”
这话立即得到很多人附议，纷纷质问我缘由。
我心思一转，笑了笑：“你们可别这么想，我们天天见面，你看我有没有给你们脸色？没有吧，所以我肯定我很喜欢你们。但是，你们也应该看到，咱们时间都紧张，上课时间自然不用说，下课时间我得回办公室喝口水，或者解决点生理问题吧。大家笑，我接着说，晚上你们自习，我能冲进教室拉着你们聊天？那你们作业都做不完。我晚自习不值班的时间，我得有些应酬吧；周末我想睡个懒觉，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吧？”
学生们又笑，我看到胡娜也点了点头。
继续道：“家住在市内的同学，周六晚就想回家好好吃一顿，周日大睡一通。这样算下来，我们怎能挤出时间一起聊天？”
男生女生都若有所思。
我趁热打铁：“所以说，不是老师不想和你们多交往，聊天、一起玩，而是，实在没有时间。要在上课间隙，把你请到办公室闲聊，你会怎么想？那你一定会误会是老师看你表现不好，想批评教育你，其他同学也会这样想，所以，算来算去，谁的错？”
我哈哈一笑：“是上学的错？”
学生摇头，看来全州选拔出来的学生，对学习的重要性理解得较深。
“是你们爸爸妈妈的错？”众人更大摇其头。
“是学校的错？”
众人有点犹豫，大部分摇头，小部分点头。我明白，一高全封闭教育对学生压制很深，所以学生们意见很大，但也理解学校保证学生心无旁骛、安心学习的苦心，虽然这样教育出来的学生只是成绩好。
“那是谁的错？”众人脸上的神情显得很迷惑。
胡娜若有所思，不再吭声，不过她想了想，突然笑道：“老师，不管了，反正以后你要多和我们在一起。”
她这话倒有点撒娇的味道，我点头：“自然是。”
她接着问：“老师，听说您是因为喜欢旅游才来新疆工作？”
这个问题原因比较复杂，连陈珂都不知其中究竟，当然不想告诉给她们知道，还是撒个谎吧。
“是的，新疆很美，同学们知道么？来，今天咱们上一堂新疆旅游课，先问第一个问题：新疆有哪些著名景点？”
一个发型时尚的女生举手道：“老师，我知道，有博格达天池、喀纳斯湖、伊犁果子沟，对了，还有我们州的巴音布鲁克大草原，其它的不大记得了，都是以前放假去过的地方。”
胡娜接口道：“我知道，吐鲁番火焰山、葡萄沟、北疆的魔鬼城。”还有着稚气的脸挺得意。看她表情，她肯定去过这些地方。
我最后总结一下：“还有很多很多，比如离这没多远的罗布泊、我们南边不远处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还有喀什，新疆美丽的地方很多，所以我觉得来到库尔勒很幸运，去北边旅游去南边旅游，交通很方便。”
“第二个问题，新疆有哪些特产？”
学生们异口同声说：“葡萄。”说完都哈哈大笑，我不禁莞尔。
“还有呢？”我笑着说。
“巴达木呗，咱们库尔勒的香梨。”有一个男生道。
从能回答的声音很多便知道，学生对吃的东西了解较多，对玩的地方知道较少。
胡娜说：“老师，又有好玩的地方，又有好吃的，以后您就留在新疆了吧？”
我看到很多学生眼中都有点期望，不过学生尤其是女学生处在情感勃发的年龄，对一个相貌还不错的年轻男老师产生朦胧的情感很正常，我也不怎么在意这点。
我摇头：“不一定，看情况。我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不过如果有什么值得我留下的地方，我会留下。”
胡娜眼睛亮晶晶的：“那就一定是女孩子能留下您。老师，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女学生都喜欢这种直接问题，也齐声叫我快说快说。我瞄了瞄胡娜，猜胡娜早就想了解我的隐私，今天借众人的胆，一起挖挖老师的底。
“这个问题很有难度，让老师想想。”我故意皱着眉头说。说喜欢漂亮的，总有女孩长得普通，言辞太伤人。说喜欢温柔的，对学生将来的成长不利。说喜欢身材好的，拜托，我面对的对象是半大的孩子，虽然有些学生已尝试过其中乐趣，但我怎能把自己的欲念袒露给她们看？
我慢慢说：“有感觉的。”眼睛斜斜看了胡娜一样，我心里蓦然一跳。
一个男生说，老师，怎么才知道自己有感觉？
我笑笑：“我可不能教你们恋爱噢，免得校长找我麻烦。晚上你睡觉总想着某个人，或者老想和她在一起说话，那就是。”我特意隐去许多内容，因为常言的爱情上的感觉有许多种，有强有弱的区别；这样模糊的说法，相信不会给学生造成困扰。
男生叫道：“哇，我恋爱了。”
围在我身边的男生女生都笑了。
我笑：“好了，不说这些，你们还小，以后自然会经历，现在上学，专心学习。”
胡娜乖巧点头：“老师，说说您在内地的事吧。比如您都去过哪些地方？”
众人也一副关注的神色。我动了动椅子，道：“去的地方确实不少，给你们随便说说。我家那边附近的城市就别提了，抬脚就到，当天还可打一个来回。”
“我觉得印象比较深的是大一去黄山，徐霞客说过‘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黄山景色确实很美。我没有坐缆车，走上去，不，到后边，我是爬上去的，把我累得像死狗一样。”学生大笑。
我接着说：“你们以后有机会去，记得山峰喜欢轮流开放，最重要的是，最美丽的景色一定要在高峰上才能欣赏到，你会生出‘一览众山小’的豪情。站在顶峰，你会感受到人要获得成功、享受美好生活，必须经历艰辛奋斗。”不过后半句，纯粹是为临场教育学生才加上去的，我自己并不信奉；这些虽未必是我的真心话，对学生还有有点用处。其实我没说出口的是，站在峰顶，你们会明白，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往上爬，最终将别人踩在脚下！
学生若有所思。
我接着道：“想旅行，尽量别跟团，那次五一去黄山，贪个便宜跟团去，结果人非常多，根本享受不到旅行放松的乐趣。所以2000年的暑假，我一个人去了内蒙古锡林郭勒大草原，骑马飞奔的感觉很棒。但刚开始，我的屁股可是被颠得摔成两瓣。”
学生听了哄笑，我没在意。接着道：“屁股还好，大腿一直紧紧夹住马腹，时间一长，特酸痛。别人带着我骑了一阵，我就敢开始小跑；但一跑起来，我感觉骨头架子都快散了，而且还担心摔下去。后来听了专业指导，知道骑马应该全身自然放松、随马起伏的节奏而动，方才感觉舒服许多。”
学生听得很认真。我心下不禁有点成就感，继续道：“胆子放开后，我想骑快些，蹭马肚子示意它往前，但它就不跑，我怀疑那匹马是公马，不喜欢我。”学生又笑。
我接着道：“我一鞭子上去，这下可糟糕，马可能生气了，人立起来，把我摔下去。”
学生惊呼，我继续说：“放心，我没事，要有事我现在还能和你们坐一起“谝”么？摔下去的感觉很糟糕，我是背部着地，骨头疼得不行，幸好没摔成植物人。”
“我当时也很害怕，不过那个蒙族人说，没事没事，谁骑马没被摔过，习惯就好。所以第二天我又开始骑马，有了教训，随后都骑得很舒服。这几年下来，可能最惊险、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次旅行，不但是我第一次个人外出旅行，也是我第一次遇到危险。”
学生们听得很认真，等我说完，才慢慢呼出一口气，我感觉坐我旁边的胡娜气息尤重。
周围都有点安静，扫了一眼，隔壁班也有学生在外围听我讲故事。
胡娜打破沉默说：“老师，还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经历？”
我想了想，说道：“可能算去年，也就是02年暑假和一帮朋友一共六个人，其中有两个女孩，一起徒步旅行。你们知道‘桂林山水甲天下’，虽然近年常有水道干涸的事情，不过景色真的很美。我们就沿着漓江，从桂林一路走到下游的阳朔，走了三天。”
我接着说：“路上倒是不辛苦，毕竟沿途都很平淡。不过那三天，我足足瘦了十斤，这是减肥的有效措施。”我笑。
学生说：“老师，你可不胖，了不起就六十五公斤，咱们班的最低水平就这样。”
我哈哈大笑，接着道：“我说这次旅行有意思，主要就是其中的过程，一是促成了两对恋人，所以说啊，旅行多艳遇。”
突然感觉这样说不妥，改口道，“旅行中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人。”
继续说：“二是在旅行中，你会发现，人多不会寂寞，有人陪着说话，有人陪你交流，对了，最重要的，看到美丽风景，有人给你拍照。你要一个人旅行，说不得美丽的风景就错过了，非得到景点外的铭牌前留影，你都不好意思找人帮忙拍照，遇到坏人，别人拿起你的相机就跑掉了。”
其中的乐趣我并不想更多地告诉学生，运动会挺没意思，持续时间又长，不聊天，恐怕难以熬过去，也可以趁此机会拉近与同学们之间的关系。
我发现学生很容易满足于老师说得很简单的一些事情，我这样普通的故事他们也听得津津有味，只能说应试教育对学生压制太深，导致他们对窗外的世界充满着极度的好奇。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吧，后面继续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