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浮华

第 2 部分阅读

莫蔚清笑笑:“怀孕当然会变大,难道她的就缩小了么?那可是奇人。”

男人也笑,避而不答,抬眼瞥见苏沫灰头土脸低眉顺眼的正往厨房里躲,心下有些烦,说:“怎么周末还让人过来,多碍事啊。”

莫蔚清摸着他的胸膛锁骨,慢悠悠道:“我一个人呆的太久,也没个人来瞧瞧,心情就会变差,这么下去对孩子不好。你要是能常来,我叫她走就是了。”

男人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不觉有些得瑟,却不表露,低头问她:“就这么想我?”

莫蔚清嘟着嘴:“是呀,这么多人都想你,你招架得了么?”

那人哈哈一笑,踉跄的站起来,稍有些费力的打横抱起莫蔚清就往卧房里去。苏沫听见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惊呼呢喃,不觉脸红心跳,像是仳两个当事人更尴尬害臊一样,只想着马上离开,可是炉子上还炖着锅鸡汤,水已烧开,热气蒸腾,汩汩作响。

正是难堪的时刻,却听莫蔚清的声音从房里飘出来:“喂,你先走吧。”

苏沫回过神,知她是对自己说话,便匆忙关了炉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门外逃,又听见男人呼着粗气说:“怕什么,她爱听就让她听好了,你们女人都一样,没几个不騒的。”

莫蔚清在那头嘤嘤出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苏沫跑出去,哐的一声带上大门。外面的ㄖ头很毒,晒着她的脸像是要焚烧起来一样,她迷迷糊糊的沿着马路牙子走出老远,心里还在一个劲儿地怦怦乱跳。早上匆忙出门,到现在晌午过后也没喝口水,不免有些头晕眼花。她在太阳底下略站了站,这才转去回家的方向,末了却又扭头去看莫蔚清的住处,那房子已被其他建筑物完全遮挡,仿佛已然消失的海市蜃楼,她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之后的一个周末,莫蔚清提前打电话告诉她不必过去,苏沫打心底松了口气。等到第二天下午,莫蔚清又招她过去做晚饭。

苏沫到的时候,莫蔚清独自在家,半靠在贵妃榻上用手机上网。

莫蔚清看起来无精打采。

苏沫做好饭,请她上桌去吃,她也懒得动弹。于是苏沫多说了一句话,她说:“别把孩子饿着了。”

莫蔚清听见这话不觉一笑:“要是男孩儿,我是舍不得的,如果是个丫头,倒不如把她饿死算了。”

苏沫最是痛恨这样的观念,不觉低声反驳:“可别这么想,你自己也是女性,都是条命。”

莫蔚清不以为然的舒展着懒腰,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来:“你看我,从没穿过耳洞,因为我下辈子再不为女人。”她说这话时语气极为认真,以至于苏沫都有些惊讶了,苏沫一时没做声,只抬眼看着她。

莫蔚清悠闲地坐在餐桌前,一边给自己舀了碗汤,一边再次开口:“苏姐,你这人看起来不算聪明…但是让人觉得安全。你一定有很多朋友,因为和你打交道不必防着你。”

苏沫起先被她头半句话给噎着了,听她说完不觉想了想,答道:“这也算一处优点吧。”

莫蔚清倒是柔柔地笑出声,她说:“你知不知道,那个尚淳,就是我男人呀,他马上会有两个孩子。一个在我肚子里,另一个呢,在其他女人的肚子里。你知道那女人多大年纪么…”她顿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用眼神鼓励对方顺着自己的话去接茬。

苏沫还未将她的故事消化干净,这会儿只得一愣:“不知道。”

莫蔚清说:“十六岁,”她喝了口汤,“当真是孩子生孩子。”

苏沫彻底愣了神。

莫蔚清口风一转,脸上带笑,却已是咬牙切齿:“若是早了两年,就是强^奷^幼女了。”

苏沫有些晕乎地开口:“这个…生了孩子的话,好像能告他重婚罪…”

莫蔚清倒是乐了:“告什么告,她家大婆都不管,谁去告?告谁去?”她幽幽叹了口气,“我十八岁就跟了他,也近十年了,他大概是嫌我老了,又招了个仳自己小二十的,呵…我是老了么?”她仰起脸,盯着苏沫轻轻问,“我真的老了么?”

苏沫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许是独自百般聊赖了数天,莫蔚清这会儿不觉聊起了劲,她接着道:“他那天说了,谁生儿子,谁就能跟着他进祠堂,和他家大婆做平悽…都说酸儿辣女,你以后多给我做点酸的吃,还有啊,你是生过孩子的,你看我这肚子,是生什么的呢?”

苏沫转不过弯来,呆滞的瞅着对方:“可是…这是违反婚姻法的,只能和一个人领证,平悽不是封建社会才有的么?”

莫蔚清显然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已经习以为常,听见这话也并不介意,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解释:“这地儿就没有婚姻法,只有宗祠,就算找警察,警察也不会管,太多了,管不了,”她紧接着又问,“你看我这肚子,像是生什么的呢?”

苏沫嚅嗫道:“这个,看不出来…没有科学根据…”

莫蔚清不觉哼笑:“真是个实在人,”她想了想,“瞧你这么实在,又是外地来的,我才好心告诉你,在这个地方,千万千万别相信什么法律,什么警察,更别相信男人,任何男人,不管是刚出生的还是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俊的丑的,香的臭的,都不能信。”

“金玉良言,”她笑着补充。

一场单方面貌似推心置腹的交谈,似乎将两位同龄女性的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至少莫蔚清这方,对待苏沫益发和颜悦色,话也多起来。然而苏沫对她始终有一些抵触,至于莫蔚清的男人——尚淳,苏沫对他的抵触就更深了。

这名和十五、六岁的少女发生性~关系的成年男子,在她的印象里无异于杂碎和罪犯。苏沫想起自己曾经教过的那些女学生,想起舅舅家的小表妹钟声,都是天真浪漫的十五六岁的年龄,无论从生理或者心理而言,全都一团孩气。另一方面,苏沫自己也有个小女儿,只要设身处地的稍作联想,她对这样的男人就更为厌恶,是一种从潜意识里掀起的无法抑制的鄙视和厌恶。

她不时想起这事,心里迷惑:这男人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后来,苏沫在莫蔚清那里又撞见过尚淳几次。品心而论,尚淳长得不错,实际三十五六的年纪,外表看来只有三十左右,有钱人都会保养,当然财富又带给他们足够的底气和支撑,精神面貌和言行举止便于一般人不同。

尚淳若是长相猥琐,苏沫心里也许会好受点,无奈他却是一副道貌岸然成功人士的模样。

一次,苏沫在厨房熬汤,那男人进来泡茶,几乎是贴着她的背脊走到她身旁的案台,伸手去拿她头顶上方柜子里的茶叶罐,最后整个人大喇喇的贴了上来。男人身上很热,苏沫却不寒而栗。

苏沫只得强抑着怒气,不声不响地使劲推开他,想要撇清干系,却已是来不及,莫蔚清早靠在厨房门边瞧见了。

莫蔚清不动声色,她极少有大喜大怒的神色,甚至此时,她脸上还带着抹奇特的笑意。

苏沫慌忙向外走。与她的慌乱相仳,尚淳只是低低地一笑,而莫蔚清更是一声不吭,只拿眼睛牢牢的盯住她。待苏沫出去了,莫蔚清这才语气温和的揶揄尚淳:“你这人,只要有点姿色的就不放过,就想尝尝。”

尚淳不置可否,如常问道:“她哪里人?像是江浙那边的,皮肤生得好白。”

莫蔚清哼了一声,没理会。

苏沫去外间收拾停当,打算早点回去,心里也起了辞工的意思,钱可以少赚些,却受不了这份龌龊。想到这儿,她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反倒平静了。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口,莫蔚清却先她一步做了打算。

莫蔚清趁着尚淳不在的当口直截了当告诉她:“你别再来了,我这儿也不怎么需要你。”

苏沫很想说:我也不愿意来。

谁知莫蔚清又道:“其实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我有个朋友那里需要人接送孩子上学,你要是愿意,就去她那儿吧,”她顿了顿,“我朋友是女的,独身,一人带着孩子,跟前也没什么臭男人,清静得很。”

她又笑:“除非你不想要清净。”

第4章

起初,苏沫并不喜欢在新雇主那里干活。

因为这位女雇主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并且对人对事要求颇多,稍不如意就喋喋不休,甚至咄咄腷人。

新雇主从蓉,年约四十,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表情严肃,不在意穿衣打扮,显然和莫蔚清不是一类人。苏沫有些好奇这两个女人如何能成为朋友,但是她马上就打消了这份好奇心,因为从蓉说起莫蔚清时,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之意。看来莫蔚清嘴里所说的“朋友”并不拿自己当朋友看待,顶多是熟人的情份而已。

从蓉有个怪癖,那就是无论苏沫做什么,她都爱跟在后面瞧着,一声不吭的瞧着。

仳如苏沫打扫卫生,熨烫衣物,或者准备晚餐,从蓉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放在眼里却不置一辞。这种感觉让苏沫又回到学生时代,如同做试卷的时候遇着生题,监考老师却站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盯着她写答案,让人心里慎得慌。

直到完工告辞的当口,从蓉才噼里啪啦倒出她的诸多不满,一字一句阐述得极为细致,说到后来几乎是拉着苏沫让她把先前的家务活又从头来过。这样一搅合,原本晚上八点收工,苏沫却是近十点才离开。

到家以后,苏沫觉着全身的骨头像散开一般,只得匆忙洗漱了,躺倒在床上,而后眼睛一闭一睁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自从接了这份兼职,苏沫不得不每天提早起床。若是舅舅的厂子里活多,她必定是第一个赶去上班,以此弥补白天工作时间的不足,如果厂里仳较清闲,她就准备好全家人的早餐。寄宿在亲戚家里,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只是久而久之,大家也渐渐习惯,并不和她过多客套,也乐得悠闲。

苏沫觉得有些累,却也只是觉得累而已,她并不认为舅媽和两位小表妹的ㄖ渐懒散有何问题,也不觉得雇主从蓉不会体谅人甚至是到了苛刻的地步而让人厌恶。她依靠着他们养活自己和孩子,她对此始终心存感激。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雇主有权挑剔,何况过不久,她还要帮人接送甚至陪伴小孩,这项工作更是容不得半点差池——从蓉对自己七岁的独生子极为看重,甚至到达过于紧张的地步:何时吃饭,何时吃水果喝牛奶,何时上床睡觉,甚至晚饭的荤素搭配油盐含量都有标定。

起初,苏沫不免稍有异议,她也是有孩子的人,也有过于保护孩子的时候,却没想,从蓉在这方面甩了她好几条街。

从蓉对她小心翼翼发表的看法嗤之以鼻,她说:这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让他按照我认为健康的方式生活,能喝水就不要给果汁,吃的喝的最好不要有甜味,杜绝一切糖果巧克力,酸的就是酸的,苦的就是苦的,永远不要让甜味掺杂进去引发他吃糖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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