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浮华

第 27 部分阅读

王居安没做声,瞅见茶几上的几只用青色竹篾编的蝈蝈笼子,拿起来瞧了瞧:“让你在乡下多住几天,巴巴儿地跑回来做什么?老张他人呢,送你回来就走了?”

王翦说:“他要送吴老头回去。什么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还有那两老头,成天不是钓鱼就是下棋,再待下去,我得闷死。”

前几天才下过雨,这会儿天更热,家里倒是凉悠悠的,王居安索性解开衬衣扣打起赤膊,说:“青山绿水的地方还嫌不好?你这样的就得磨磨性子,别整天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晃。”

王翦便真晃过来,当胸给了他爸一拳,学着北方口音道:“哥们儿,挺壮的啊,”又想起什么,在他爸腰腹上仳划了一下,“那个吴老头这儿有这么长一道疤,那丫吹牛说自己参加过越战,我就说,那你怎么混的,打过仗的就这么一副屌丝样,那丫听不懂还跟着傻笑,”说到这儿他哈哈乐起来,乐完了,仍是跟着他爸转悠,嘴里胡言乱语,“大哥,算我求你,你就帮小的这一回吧。”

王居安仍是没接话,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掀开来喝。

王翦蹭过去:“就是上回那女孩,为了救我打伤了人,现在人家找她麻烦,都闹到法院了。”

王居安心里来气:小兔崽子就知道为个女人瞎折腾。他忽然想到什么,停一会儿,才不觉说了句:“就为这事?”

王翦一听,以为有戏,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对你来说就是芝麻绿豆的小事,随便打个招呼就成,这天底下就没老王你办不成的事。”

王居安说:“就这点破事,你不管自然有人管。”

王翦挺高兴:“我不管当然是你管。”

王居安瞪他一眼:“那姓钟的女孩,这回是她主动找你的?”

王翦装没听见。

王居安低哼:“小丫头片子,”本想好好教育儿子一番,提醒他学会识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心说这个年龄的都是似懂非懂的花岗岩脑袋,讲再多也治标不治本,人还嫌唠叨,少不得找个机会,把这事儿连根除了才好。他心里不耐烦,索性不管,径自上楼冲凉。

第二天,周远山带着苏沫到法院找了人,他人缘好,钟声的情况不算复杂,懆作起来很顺当。出来以后,周远山又陪她跑医院和派出所,到中午大致敲定事情。苏沫想请他吃饭,周远山说已经约了客户,两人就站在冷饮店的阳伞下喝汽水。

周远山一直没提莫蔚清的事,苏沫倒有点不好意思,眼见人家帮忙帮得爽快利落,自己却支支吾吾连个回音都没有,似乎说不过去。想来想去还是先了解下情况再说,苏沫拿定主意直接开口,问:“周律师,你和莫蔚清以前就认识?”

周远山面上有些儿不大自然,低头笑一笑:“认识挺早,当时年纪小不醒事儿,谁也不让谁,后来为件小事稀里糊涂分了手,我大学毕业去了外省,前两年才回南瞻,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无意中碰上了…”

他停住,望了会儿街上的车流,才道:“以前吧,觉得这姑娘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让人着急,现在像个人精一样又觉得不习惯,不知道该怎么接触。”

苏沫说:“一个人变化大,肯定是生活有变故,受了挫折吃过苦,要是条件允许,谁愿意没事折腾自己呢?”

周远山没再多讲,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正要点上,想起来问她一句:“不介意吧?”

苏沫点点头,有些惊讶:“你抽烟?”

周远山笑起来:“我怎么就不能抽烟了?”

“我以为你烟酒不沾。”

周远山嘴里咬着烟,掰起手指数给她瞧:“抽烟、喝酒、搓麻、赌博、溜须拍马,缺一不可,你以为老王真像他自己说的,尽喜欢刺儿头?”他话没说完自己先笑起来,“要是浑身带刺随便扎人,我还怎么混?”

苏沫听见这话,也忍不住好笑。

周远山又说:“像老王这样的有钱人,要是巴心巴肝地凑过去事事都合他的意,他肯定心里不屑又堤防。要是偶尔给他惹点小麻烦,他会觉得,这人是挺二,但有点意思,真性情还在,没俗到家,可以一用。”

他说得有趣,苏沫却想:周律师太不小心,轻易就说出这些话。可转念又想:怎么看他都不像粗心的人,能说出口自然是因为信任我。

她一时高兴,心里就越发犹豫,觉着莫蔚清的事总瞒着人家也不是个办法。只等周远山一走,苏沫就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仍是长时间无人接听,她既感到庆幸也担心,接着又给从蓉打电话,那边也说联系不上莫蔚清。

苏沫回公司上了半天班,总经办的同事忙着布置大洽谈室,一时购买烟酒小吃准备水果拼盘,一时又联系酒楼预订席位。下午开会,王亚男率先总结发言,表彰各部门的积极配合,接着王居安也表示,希望大家接下来全力以赴,争取更好成绩。

会议快结束,赵祥庆和胡特助才赶到公司,赵祥庆一进门,房间里顿时变得热闹,他先是往王亚男跟前凑了个趣,逗笑一片人,又挨个儿地和开会的人拍肩搭背抱了一圈,走到苏沫跟前还不忘问她,老人孩子最近如何,足见这人心细如发。

王亚男今天很高兴,人却略感疲倦,只让王居安和几个副总带着人去酒楼开庆功宴,自己回家休息。

赵祥庆见一把手走了,更来劲儿,一时让人在席间拍照,一时又撺掇着上次参与项目的同事和几个部门老总坐一桌,偏生漏掉胡特助。而苏沫也瞅了个空躲开去,溜去总经办付丽莉那桌坐下,那一桌多是女同事,都不怎么喝酒。

谁知付丽莉却要带着大伙去凑热闹,给领导敬酒。一群年轻姑娘小媳妇个个端着杯笑嘻嘻地往王居安旁边一站,旁人起哄说,你们也太没诚意,这么些人给领导敬酒,怎么杯子里都是可乐橙汁还有酸奶呢?付丽莉回身一瞧,除了自己个个都端着饮料,一时赶紧让人去换,王居安原是靠在椅背上和人说话,现下转头笑道:“我才多喝了些,付主任又带人来灌我,这机会可拿捏得好。”

付丽莉这一巴掌拍到马腿上,端着酒杯讪讪地笑。

王居安倒是挺有风度地执着酒杯站起身来:“家宴,无非图个热闹,付主任的面子我一定要给,这样,这杯我喝完,女士们随意,”他抬了抬视线,瞧见苏沫不远不近地跟在这些人后面,一张脸沉静得很,眼神也是凉凉的不知道正搁在哪边,忽想起那晚销魂之时,她何曾是这样的神色,一时身上有些燥热,仰头就干了。

不知谁插了句嘴:“领导都喝了,付主任你们都换上白酒吧,不然没意思。”

旁边立马有人上来斟酒,直接兑在饮料里,几个女同事本以为只用跟着走过场,谁知现下却要动真格,一时你看我我看你面露难色。付丽莉正要举杯,赵祥庆却拦住她:“付主任这边都是娘子军,王总也是好意,不想为难人,要我说,你们这边不如派个能喝的出来,代表大家喝一杯就是了。”

底下几个人就说:“苏助理能喝的。”

一时间苏沫就被人推到前面。

苏沫不得已拿起酒杯,方抬头看了王居安一眼。

王居安一直没言语,等她喝尽一小杯酒,周围有人拍掌叫好,他稍微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了句:“一会儿,你来车上找我。”

眼见吃得差不多,几桌人又商量要上哪儿唱歌继续宵夜,王居安笑道:“你们玩,我就不去了,去了你们放不开,巴望着我赶紧走,都玩不痛快。”

大家笑起来,几个胆子大的开口道:“王总,您不去才没意思。”

王居安往烟灰缸里按熄了半支烟,临出门又吩咐:“你们几个要开车的别喝太多,完了把女同胞们先送回家去,注意安全。”

赵祥庆等人赶紧起身相送,又听见两个女同事也说不去唱歌,太晚回去家里孩子闹云云,他忽然扭头问苏沫:“小苏,你一会儿怎么安排,要赶回去看孩子吧?”

苏沫借着些微酒意,脸上仍是热得很,听见人问过来冷不防心跳漏了半拍,忙说:“我、我今天不着急回去,我爸媽带孩子出去旅游了。”

赵祥庆“哦”了一声,又向王居安那方瞄了眼,才要说话,一个年轻男同事自告奋勇:“赵总,没事儿,一会儿晚了我送苏助回去。”

赵祥庆笑道:“你送我不放心,要送也得我送。”

大家都笑起来:“赵总,您可真直接。”

赵祥庆撵在王居安后面:“头儿,要不您也一起去玩玩?”

王居安没答话,径自走了。

苏沫心里平静了点,随众人去唱歌,这几天因为钟声的事儿有些累,在角落里坐了会儿就开始犯困,心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先回去。只跟旁边的一位女同事打了招呼,就悄悄溜出门。

到了家不过八点的样子,洗漱完毕换上家居衣服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想给清泉他们去个电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接通。忽然就听见门铃响,苏沫也没多想,这个点除了从蓉还能有谁,多半是来说莫蔚清的事儿。

开了门,王居安站在外面。

苏沫愣住。

王居安见对方也没个让自己进去的意思,问:“从蓉也住这儿?”

苏沫隔着一扇门也能听见从蓉喝斥孩子做作业的声音,接着又有人打开房门出来扔垃圾,她心里一慌,忙让开些,说:“先进来。”

等人进了屋,立时关上门,心里急跳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问:“你怎么找上来的?”

王居安站在客厅中间环顾四周,面积小小的,装潢也简单,但看上去干净整洁、舒服雅致,处处都精心布置过,屋子里还飘散着柔和的女人香气。他直接走到沙发旁坐下,答了句:“我给从蓉打过电话。”

苏沫又吃了一惊,脑袋里这才转过弯来,急道:“你怎么问的?她知道了?”

王居安反问:“你说呢?谁让你这样不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苏沫眼见他轻描淡写,心里气极,脑袋里却发懵,第一反应就是想怎么在从蓉跟前把这事给掩过去,再一想从蓉那样精明,哪能骗得了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只在屋里来回踱步。

“别转了,转得我头晕,”王居安一拍旁边的位子,“你过来,坐会儿。”

苏沫看着他有些愣神儿,忽然走过去拉开房门,义正言辞:“王总,时间不早,请您回去吧!”

王居安见她t恤短裤一身小姑娘打扮,板起脸孔也不见多少威慑力,不由好笑,起身过去轻轻推上门:“这么点事,你就给吓傻了?”

苏沫抬头看他:“这事对您来说是没所谓,对我来说却非常重要。”

王居安问:“什么事对你来说非常重要?是这份工作?还是怕人议论你的私生活,说你表面正经,实际上放荡?”

苏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王居安伸出一根指头点点脑门:“让我想想,你这样的人,就像以前那种喜欢讨好老师的女同学,人前规矩,其实也爱躲在课桌下面吃零食讲小话,转过身去还老打小报告,最喜欢偷偷摸摸地行事。”

苏沫咬着唇不出声。

王居安走近她:“偷偷摸摸也没什么不好,刺激,喜欢刺激的人都是天生的冒险主义…”他低下头,嘴贴在她耳边,“你这人就是有些儿胆小,上回让你擦个桌子,一张脸吓得煞白,是生怕人瞧不出么…”

他声音越发的低,苏沫转身要躲,被他一手按住腰,两人面对面贴到了一起,苏沫也不敢叫,只用手去推他,又被他捏住手腕,王居安一身酒味儿,这会儿微微喘着气说:“别折腾了,我也没用多少力气,你要是想跑早跑了,你也知道,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苏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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