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着什么适于自杀用的东西了么?”
“光爬山了没看见。”
“其实你从山上跳下去让垃圾埋了也算功德圆满。”
“然后你们再把我拆成零件卖了算了。”
我拉着动物般的女孩的手,小心谨慎地往下走,天色太暗,需要格外小心。张彻精力过剩,他在脚下发现了一箱过期马桶去污剂,又问黑哥:
“黑哥喝么?喝完之后就能吐泡儿跟螃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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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真无聊,”黑哥老实巴交地说,“提供的死法都很无聊。”
我刚想回头和他们开玩笑,忽然一脚踩空,感到身体倾斜了起来。深灰的天空像飘落下来的幕布一样旋转、变形,动物般的女孩短促地叫了一声。我立时记起自己还攥着她的手,赶紧放开,接着就瞥到她的脸模模糊糊,迅速离我越来越远。我在山的斜坡上翻了个个儿,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到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山谷里。这里大概是山谷的另外一段,离下午去的集装箱山洞那一侧很远,往深处望去,都看不到灯光。我动了动身体,倒没受什么重伤,只是几处皮肤刺痛,大概是被电线和家具刮的。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旁是一个轮胎,轮胎一侧放着两只脚。不是丢弃的皮鞋,还连着脚。
我猛然坐起来,看到拉赫马尼诺夫靠在一辆小型汽车上,默不作声地俯视着我。
“您怎么在这儿?”
“因为你在这儿啊。”他对我说。
“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是以你为目的地进行时空穿行的,当然能知道你在哪儿了。”
我靠在轮胎上,仰着头说:“刚才是您救了我?还得谢谢您。”
“不用谢我,没有我的话你也不会死,只是有可能因为滚下来摔伤,造成脑震荡,从此片刻正常的逻辑能力。”他用脚踢了踢汽车轮胎说。轮胎后面有一条不长的痕迹,看来是被他推动过,推过之后,轮胎正好挡住了一个微波炉。假如不是轮胎挡住,我一头将撞在微波炉上,这就是他的计算结果。
“那还是您救了我,我得谢谢您。”我说,“从此变成一个呆傻人的话,和丧命也差不多。”
“真不用觉得你欠我的。”他说。
“您要太谦虚反而显得不真诚了。”我说。
“还是向你解释明白吧:我的实际目的是,不希望你在大脑受损的情况下和她见面。”
“谁?你是说——”
“对,就是她。”他说。
他指的是动物般的女孩。不愿我在大脑受损的情况下与她见面,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还是谢谢您。”现在拉赫马尼诺夫总是伴着谜团出现,我有些烦躁地嘟囔一声。
“再向你解释一下:我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你不会摔死,我有这种能力,你也明白,但考虑到有可能被那姑娘看到你大脑受损的模样,那样对你对我都很不利,所以才来保护你的大脑。现在明白了?”
“还是不明白。你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我能理解也不得不理解,但我大脑受损什么的又是什么意思?假如我被她看到脑震荡又会怎么样?”
“对你对我对她都不是好事。”拉赫马尼诺夫简短地说,说完抿上了嘴,拒绝开口。我不明就里,也只能不明就里,对他对动物般的女孩对最近发生的事情对我所处的世界不明就里。
太阳完全被破烂山遮住,山谷里填满黑暗。假如站在高处还能借助集装箱山洞处的灯光,但在此处只能费力地仰起脸,辨别他脸部“调子素描”般的轮廓。此时的拉赫马尼诺夫如同用2b铅笔涂成的人影。
我点上颗烟,也递给他一颗。打火机的火苗在此处亮得触目惊心。他靠在汽车的前保险杠上,手指轻柔地在车身上划着,如同抚摸一代名琴的键盘。按理说破烂山包罗万象,只要是人类生产被人类杀戮的工业产品都有可能在这里出现,但在山谷看到一辆“破烂溜丢一口钟”的汽车,还是让我略感突兀。车也是一代名车,八十年代中期东欧生产,名叫“波罗乃兹”,现在已经破得不像一辆车了,没有挡风玻璃,混身上下锈迹斑斑,车灯被敲掉,如同盲人的眼睛。
14老流氓和波罗乃兹汽车(9)
这种汽车在改革开放初期曾少量进口,车主大多是倒钢材倒广东服装发了财的二道贩子,现在早已绝迹。如今一见,似乎是某种怪异的象征。
拉赫马尼诺夫的目光长久留在车上,看着窄小的副驾驶座若有所思。我问他:“你见过这辆车?”
“见过。这是当年那个小号手的车,他用它载着安琳出门。”
我费力地站起来,扶着车门往车厢里探望,但无法像拉赫马尼诺夫那样感觉到当年的气息。
我不知该说什么,停顿了一会道:“只是缺少零部件,修一修大概还能开呢。”
不知真正将他召唤来的是我还是这辆车。拉赫马尼诺夫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如炬几乎闪闪发光:“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什么事?”
“不要过份接近山上的那几个弱智小伙子。”
他的话让我蓦然又想起了什么。我证实般地问:“你说的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就是他们。”
“假如我问为什么,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