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丛中过[快穿]

第三章啦,还是六千字!我超棒的! (1)

仿佛是朝夕相处许久的陆阳铮。

苏衾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她大致能猜出他是在倾吐爱意,睡梦中的她并无任何反应,只是平淡又冷静地继续走着,走在梦境中的平地上。

……

醒来的时候,苏衾还能感受到梦对她的影响。

她依旧困倦,疲惫,许久以来的神经紧绷让她情不自禁地摁住额角。

疼痛在木然中缓解,苏衾起身去看客房中的小孩,却发现被子已经翻开了,手一摸是凉的。她皱着眉走下楼,才在楼梯拐角,就听到贺楷元哼着歌,快快乐乐地询问仆人阿姨:“阿姨,我想听歌,这个光盘怎么放进去呀?”

他高高扬起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光盘。

光盘上面印着很漂亮的花,亮晶晶的。小孩接触的从来都是高科技电子设备,他对光盘这种东西只是一知半解,但这不妨碍他在找到这个光盘后,想要试试“听歌”。

在贺楷元的脑子里,光盘就是用来听歌的。他妈妈在年轻的时候是某个歌星的忠实粉丝,收藏了不少光盘和cd,因此他也知道一点。但他小小的脑袋里,还真想不到,光盘里会有其他的东西。

他从角落旮旯翻到这个光盘,就想听听歌,于是找上了仆人阿姨。

阿姨给他教了怎么放,又去收拾卫生了。

贺楷元就在偌大的客厅,蹲在电视机前,撅着小屁股把光盘放进设备里。

他放好以后,快乐地拿起了遥控,乖乖坐在了沙发上,就等着听他设想中的歌。

可谁也没曾想到。光盘读取后,出来的画面不是什么歌曲,而是一段摇摇晃晃拍摄下的画面。

电视声音很大,贺知北也听到了,他与陆祁安走出来,询问贺楷元在做什么。

而二人都在看到电视画面的那一刻,愣住了。

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摇摇晃晃的镜头。只有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是她在舞蹈室压腿练功的样子。

雪白的练舞服,勾勒出她瘦削、匀称的身材。她的身材比例很好,长相也很好看,只是镜子里的她表情冷淡,没有管周身的任何动静。

舞蹈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勤勤恳恳地压腿,然后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跳舞。即便是跳舞的时候,她也依旧神情冷淡,看不出什么热爱来。

……

陆祁安瞳孔微缩。

这是……苏衾。

画面还在抖动,很快闪烁到了练舞结束。女孩擦了擦汗,她走出门,好像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她语气平静:“……好的,明天我给她上课。”

“对,学费只要……”

这是她刚从大学毕业,就职于一家艺体培训中心做老师时的画面。

贺知北惊愕:“这是……”他话未说完,那画面又变了。

摄像头不再摇晃,显得更加清晰稳定。

陆祁安听到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是陆阳铮。他低声询问面前的女孩想要吃什么,女孩念不上来面前菜单的法文,她却一点不觉得尴尬,对着一长串完全陌生的法文,认认真真说:“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陆阳铮笑了:“你认得清上面的字吗?”

他语气纵容,含着男人才懂的欲*望,而女孩的回应也十分巧妙。

“我不懂,但这种事本来就是约我的人应该做好准备的,不是吗?”她仰起脸,五官在灯光下显得美丽大方,那双眼熠熠生辉。陆阳铮明显愣了一下。

她很快笑了,轻松又随性,“所以,我就随便点一点,若是不好吃,那就吃你点的。”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陆阳铮大笑起来,他像是头一回认识到她的这一面,纵容而温柔地说了好。

女孩的眼在灯光后,微微闪烁,与男人截然不同的是,她过分冷静,过分平淡,看不出对面前的多金男人有什么超过对钱外的喜爱。

……

“这是我们第几次约会?”陆阳铮问她。

女孩毫不犹豫地答:“第十次约会。”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

她扭过头,没看他,耳边却有浅浅的红晕,不知道是羞涩还是什么,她轻声说,“因为……”

画面闪烁,陆祁安皱起眉来。

那是雪白神圣的婚礼现场。

年轻漂亮的女人嫁给了认识仅仅一年,大她足足二十岁的多金男人。

她身穿婚纱,雪白披头下,容颜美极,陆阳铮的眼中满是惊叹与爱意,他低声夸赞她:“……你真美。”

“你也一样,非常英俊。”

女孩的回应比起最初,显然多了几分激动与温柔。

她对上他的眼,伸手挡住了这个摄像头,笑着抱怨了一句,“怎么老是拍我,你这个习惯真奇怪。”

陆阳铮答:“做个纪念,以后老了一起看,多有意思啊。”

她笑,花枝乱颤,“你都已经老了,居然还有脸面和我说等以后老了呀?”玩笑话,气氛和美。

……

苏衾从楼梯下来,她的目光在看到那个屏幕所播放的内容时,惊愕地停住了。

贺知北发觉到她的存在,他尴尬地挥了挥手,连忙想要上前关掉熊孩子开起来的视频。

却不料,他对这个遥控也不熟悉,一下子把视频加速拉到了最后。

像素是越来越好的,画面清晰,女人的长相一点不变,男人鬓发间却有了白发。

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陆家大宅,卧室内,女人在弯腰收拾自己的首饰,身后是陆阳铮。

陆阳铮突然开口问她话。

“倘若我没钱了,你会爱我吗?”

“会。”女人的回答轻快,她继续收拾着首饰,语气很温柔很体贴,好像是在开玩笑般。和爱人说着玩笑话,调皮话。

“哎,你怎么天天问我这些没趣的问题,我都嫁给你了哎!”她恼怒地看了他一眼。

陆阳铮却锲而不舍:“你嫁给我,也只是因为我比追求你的其他男人条件好。”他斩钉截铁说。

女人:“……”

她低声抱怨了一句“好烦呐”,然后装作“好吧我同意你的说法”的样子,若有其事地说了下去。

“好吧,我承认,从一开始。我爱的就只是有钱的你。”

“那如果我没钱呢?”

她沉思了一会,摇头:“我想象不出来,因为你一直很有钱。所以我嫁给你了。”

陆阳铮的面上闪过了一丝丝失望,不过这一丝情绪并没有被旁观者察觉到,不管是陆祁安还是贺知北,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视频中的苏衾的下一句话。

“毕竟你不可能没钱,我也就不可能不爱你。”她的话语诚恳,这大概是她所有话中,最诚实的一句。

苏衾爱他的钱,在此基础上,顺便对他好了一点。毕竟他也是她法律上的丈夫,她还要靠他的财富,才能过上好日子。

“你懂吗?陆阳铮。”苏衾盈盈地朝他笑了起来,她看他还在拍,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你老是拍老是拍,留着做什么纪念啊?”

陆阳铮的解释声小了下去。

画面斗转,只有一段黑暗音频。

是陆阳铮的声音。

他的音色很沉,是成熟男人才有的,浑厚有磁性,他像是在静处自己偷偷说话录制下来的。

“衾衾,你总问我为什么老是拍你……大概因为我太爱你了,总想留下你的一颦一笑,留下你的所有样子。”

“你说你不知道会不会爱上没有钱的我……讲道理,我很失望,不过我想想,也觉得你说得蛮对,毕竟我不可能没钱,你也不可能爱上那样狼狈的我。”

他笑了起来。最后,他说,“我老了,你还那么年轻,我总疑心你会离我而去……”

苏衾在楼梯口,泪流满面。

贺知北骇然发现,这个年轻女人眼中的泪意像是染了深沉的痛和爱恨交加。

她慢慢走近了,陆祁安站在原地看着她,看着她咬着牙,抄起从楼梯间拿的一个花瓶,用力地摔向电视屏幕。

昂贵的花瓶砸落在地。嘭地一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下一秒。只是一秒钟。

苏衾就哭出声来。

她眼中的泪根本止不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个骗子……什么爱我……”

“骗子……”

“你防备我,又说最爱我……”苏衾哭得头脑发痛,她站不稳了,她跪在地上,没人敢碰她,她手摁在地上的花瓶碎片上,一地鲜红。

年轻漂亮的女人,哀哀地哭着,她喘息着,颤抖着,胸膛里是酸涩的苦海。她为陆阳铮的话心碎,也为他曾吐露的爱意感到绝望。

贺楷元已经惊呆了,他被大人的疯狂惊到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电视机根本没有被砸坏,也许是质量太好,也许是其他原因。音频还在播放。

“衾衾,我很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但……我猜你对我的爱,总没有我对你的来得纯粹。”

狗屁。

苏衾边哭边想,她觉得手掌心的痛意一点点泛上,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陆阳铮——都是狐狸一样精明的人,比个屁的爱情纯不纯真不真?

你为年轻的容颜肉体,她为你的多金有钱。

怎么,这还分了个高低贵贱?

泪水还在流。贺知北终于关了电视,他把光盘拿出来时,责备斥向贺楷元:“小元你怎么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看!”

小孩泪汪汪,他抽噎:“我以为是歌啊……”

却没曾想到,是一个男人匪夷所思地记录下与妻子的一点一滴。

陆祁安沉默地看着面前哭到要背过气去的女人,她的情绪,自葬礼后就一直压抑着,如今终于全部爆发出来。

难以置信,茫然失措,爱意生恨。

她浓长乌黑的眼睫毛上,满是水珠。

陆祁安想要上前,但他还没动作,所有人都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陌生、低沉的男音,带着困惑,“知北,怎么了?”

贺向南站在门外,错愕地看着大厅内的狼藉。

他目光移动,在看到哭得满脸通红,楚楚可怜的苏衾时,陡然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衾(冷漠):事实上陆阳铮你就没被苏衾爱过,不管是之前的苏衾还是现在的苏衾。

陆阳铮:……

替身梗会有的……

只虐陆祁安的那种。

熬到现在发出一章肥肥哒

希望醒来能看到巨多巨多的评论(躺平)

章节目录 24.豪门继母(6)

苏衾眼眶通红, 因为跪坐在地,手上的伤口流出潺潺的血,滩成一片, 几乎洇湿了她的衣服。

神态茫然,近乎绝望,这是一场堪称是侮辱的视频审判, 让她情绪崩溃,无法自拔。

陆祈安神色动容, 他慢慢地走到她面前, 他一边喊着阿姨拿来药箱,一边弯下腰要扶起她来。

但是他没能拽动她。

因为苏衾仰起头来, 对上他的眼, 又哭又笑地说了一句。

“求求你,别碰我好不好?”

空气凝固, 陆祈安触碰到她手臂的指尖,才擦过肌肤一瞬,即刻就被她拒绝,被她狠狠甩开。

苏衾喃喃:“我知道你们都在看我笑话……”

她垂下头,肩膀颤抖, 她说,“我和他在一起……六年时光, 六年时间,他竟然是那样看我的吗?”

她絮絮叨叨还说了很多,那些话被她滚在舌尖, 混沌不清,无人能懂。她沉浸于昨日繁花,旧日温情,但转瞬,她就被现实的坚硬刀锋割碎,割破。

苏衾被扶起来的时候,完完全全说不出话来了。她红肿着眼,倦意从她的周身泛出,她被包扎好伤口时,坐在了收拾好的沙发上。她蜷缩手脚,冰凉苍白的手腕垂在空中。

贺向南抱着贺楷元,他从进了陆家大宅后,就一直沉默,一直沉默。

这一场陆家的闹剧终于停止,贺知北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兄长,低声对他说:“要不先把小元带回去?”

但想想又觉得不好,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贺楷元的淘气惹出来的。如今苏衾手受伤,陆祈安冷着脸,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贺楷元扁着嘴,眼里湿漉漉的,他小小声对贺向南说,“伯伯,我不是故意的……小元不是故意的。”他说着说着就掉金豆豆了。

贺向南拍了拍他的背,宽慰他几句。将小孩放进贺知北的怀抱,他居然走到了苏衾面前。

男人弯了腰,他紧紧看着苏衾,用很轻柔的声音与她说话。

“苏衾,你还记得我吗?”

眼睫眨动,水珠滚落。

颊边是苍白的,唇色也是苍白的。她对上了男人那张英俊的脸蛋,喉间发出了一句很低很低的——

“你……”

声线喑哑,难听得像是被石头塞住,她突然回忆起什么般,匆匆看向贺知北,却发现他们兄弟俩长得并不相似。

贺向南,容颜冷硬,棱角分明。而贺知北,五官柔和,翩翩公子。他们兄弟俩,气质俨然不同,前者是在商场沉浮多年后的锋利冷漠,后者却是闲云野鹤的潇洒安逸。

贺楷元怯怯地看着她,在她目光转动时,悄悄地埋在贺知北的肩头。却又在她转开目光时,抽泣一声,难过极的看向她。

陆祁安面色冷冷,他嗤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苏衾哑哑的回应。

“贺老师?”

贺向南露出了一点点微笑,他点头说是,“我们也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贺知北已经懵了,他慌张地看向兄长,又看看苏衾,实在不能理解她那句“贺老师”是什么意思。

“哥?”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以前认识吗?”

陆祁安也在聚精会神地倾听,他面上表情不多,却一直注意着苏衾的动作。在发现贺向南与她对话后,她的表情没有太大波动,他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放松起来。

贺向南简单解释了几句话,“□□年前,替爸在大学里当过一段时间讲师,你那时候在国外,不清楚。”

“苏衾是我的学生。”

“你去的是……舞蹈学院?”贺知北奇怪地问,他以为苏衾大学时候读书的学校是舞蹈学院。

“哎不对,爸当时去的好像不是什么舞蹈学院……”

贺向南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旋即沉声道,“不是,我当时是去k大。”k大是当地有名的重本。综合类大学,不管是艺术类专业还是文理类专业,在社会上都很有名气。

他当初教书,是因为自退休后就跑到大学里教书的父亲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父亲认为不能耽误学生们的功课,于是他就被父亲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在k大教了一周书。

因为k大有他们贺家送出的几栋教学楼,学校领导对金主爸爸前来教书也没什么意见。

而他教的课程,是艺体院的一门经济类选修课。

认识苏衾也是巧合,贺向南对她印象至今这么深刻的原因,就是某次上课点名,询问大家关于金钱的看法时,她的回答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

甚至包括了他自己。

贺向南的问题是——倘若有一天,你知道自己会遇上一个很有钱的追求者,你并不爱他/她,你会和他/她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提出的来源其实也只是巧合而已。

贺向南在学校做讲师的那些天,因为长相好看,不少女生借着提问题的方式想要接近他,他最后没什么办法,就让她们下课后将问题总结交给班长,再由班长交给他。

艺体院的女孩们,各个长得漂亮美丽,对自己的魅力也十分有自信。不少女孩们借此机会,转交给他的纸条上不知道夹带了多少联系电话和照片,他翻来翻去也只找到了这一条看起来比较能有讨论余地的问题。

——虽然他觉得这个问题也实在是有点无聊,和他讲课的经济学内容没有丝毫相关。

于是在课上提出。

不少女孩的回应都是,唯有爱情值得她们接受某人的追求。

可只有苏衾不一样。

贺向南记忆犹新,他当时随手抽了点名册上的名字,喊出“苏衾”二字的时候。不少人都环视周围,看样子是在找这个女孩。

教室的角落,苏衾站起来了。

她没有说很多话,只是看了看ppt上,他特意用黑体加粗打下的问题。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他说:“我会接受他的追求。”

“为什么?”

他这么问,问出了在场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那个名叫“苏衾”的女同学,长相很是美丽,她穿的衣服并不算昂贵,在这个艺体院中,只能算是普普通通。可即便是淘宝打板的衣服,她穿起来也比寻常人好看,她将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很漂亮。

她歪了歪头,露出了一点笑意,她的眼神很奇妙,像是在嘲弄方才说只为爱情不为金钱动心的女孩们。

但她不说出口。

她只说:“因为我很爱钱,爱情我可以没有,但我不能没有钱。”

“就这么简单而已。”

贺向南觉得,她嘲弄的不是那些说只为爱情不为金钱的女孩,她嘲弄的对象,从头到尾只有和别人俨然不同的自己。

在这一群还做着爱情胜天的美梦的小女生中,她太过特别了,寥寥几句,毫不掩饰内心,毫不顾忌什么。

她说,我爱钱。

她说,我不需要爱情。

……

但是,如今,她好像与过去说过那样潇洒话语的自己,完全不同。

贺向南望向她疲倦苍白的脸,心下叹息,他短暂的讲师生涯中,从没见过像她一样特别,眼神具有野性的女孩。

苏衾的名字,贺向南过去的几年也曾听过,但他并未联想到那个让他记忆深刻的女孩身上。外人对那个已经过世的陆家家主再娶的女人,评价不多,评价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佩服她能嫁给一个大自己二十岁的老男人而已。

酒局上开玩笑提起陆阳铮,大家也只会说,他再婚后心倒是定了不少,不再和别的女人有什么接触了。大家嬉嬉笑笑,挤眉弄眼,都说他这个老男人怕是被年轻漂亮的老婆勾去魂,难以自拔。

但,他今天来到陆家。看到的真相,却好像不是外界传来传去的,所谓陆阳铮对苏衾是真爱。

外人多说陆阳铮爱苏衾的容颜肉体,他们默认陆阳铮是爱她这个人,不然他凭什么要娶一个家境贫穷的女人做妻子?而他们默认苏衾是为了钱嫁入陆家,因为他们不相信大二十岁的男女间有什么真爱。

毋庸置疑,陆阳铮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贺向南却觉得有几分可笑,他为陆阳铮的做作,为苏衾的真心。

贺向南对上苏衾的眼神,他低声说道:“看起来你过得不算好,是吗?”

苏衾呆呆地看着他。

贺向南:“我还记得你当初在课堂上,大声对我,对同学们说的话。”

“你说你不需要爱情。”

“你说,你只想要金钱。”

“……”

陆祁安的眼神渐渐幽深起来,他看到苏衾包在敷料下的手,重重地攥了起来。血又慢慢渗透出来了,她一点不觉得痛。

她目光带泪,一声匆匆的哽咽,从喉间泄露出来。

贺向南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她,“好学生,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劝你两句。”他的长相是典型的冷硬无情,但此刻说的话却十足温情。

贺向南觉得自己的怜悯之心,是源自于他实在看不过面前这个他曾经记忆深刻的女孩,露出这样颓败、厌倦的眼神。

他当初进学校教书,已经年过二十五,他大她约摸七岁。曾为人师长,他那股怜悯就愈发深,尤其是在酒局中,他多多少少也听过些陆家的事。

外人对苏衾的评价当然不算太好,夸她的话永远只有眼光不错,看上了一个多金男人——虽然他大她二十岁。再然后就是她长相很漂亮,实在值得别人再娶她,摆在家里供着。

这些话,贺向南当然没心思对她多说,他只这么劝了两句。

“未来你若是想再待在陆家,这些事还有很多值得你哭的。”

“所以多去外面看看,不管是外面的风景还是外面的人,总有比现在好的。”

……

贺知北坐上车时,还是忍不住瞧着贺向南。他压抑不住好奇心,踌躇很久,还是问出了话来。

“哥,你怎么那么关心苏衾啊?”

贺向南点火开车,他在车内后视镜看到贺楷元抱着他爸沉沉睡了,扯了扯唇,眼中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他答:“大概就是觉得她有点可怜吧。”

贺知北“啧”了一声,试探问他,“怎么,你看人死了老公,想追她?不是我说,咱妈肯定不肯你……”

贺向南笑了,他望了眼他,露出点戏谑模样,“怎么,你没听出来我是让她再找一个啊?”

“哎???”

贺向南回过头,淡淡道,“你大概不是很了解国内的事,那些破事我也不和你说了,就刚才看她哭的样子,你觉得陆阳铮是爱她的?”敏锐如他,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关键,“指不定防备她做了什么,她才能哭得那么凶。”

“婚前财产,或者是公司股份什么的。”贺向南随手举例了一下,然后说不下去了。

他感慨:“还真是听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也是别人的家务事,我能帮她的,也就只有让她别再死气沉沉。”

“外头可有不少比陆阳铮要年轻漂亮百倍的男人,也很有钱,她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贺知北:“………”

他艰难说了一句,“我相信你对她是真没意思了。”

贺向南笑:“我还没有自信能抓住她,把她牢牢绑在身边,所以我干什么费这个功夫去碰她?”

“她和普通女人不一样,你看她的眼,”贺向南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低低声道,“野性十足,没人能驯服。”

“不过,她应该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贺向南耸了一下肩头,“毕竟她爱的陆阳铮,可是那么对她的。”

贺知北:“哥你真的很八卦哎,有点霸道总裁的样子行不行?”他终于确定他对苏衾没意思,这下放松了,开起玩笑来。

贺楷元在他怀里哼唧哼唧,嗲声喊着,“夫人……姐姐。”声音很小,只有贺知北听到了。他复杂地摸摸小孩的棕发脑袋,对贺向南又道:“小元太淘了,下回他再这样,我就得暴揍他一顿了。”

“你舍得?”

“……”

“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贺向南哼笑两声,说,“要不是小元今天闯祸搞成这样。你我能看到热闹?”

贺知北:“……”

他咬牙切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陆祁安当朋友,但你也别冷嘲热讽好吧?!”

贺向南嗤笑,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贺知北听,“就他们陆家,陆阳铮那个性子,对个女人都能这么计较……他儿子能是好货?”

反正他是不信的。

不过,总归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贺向南倒也不会特意针对他们陆家罢了。

他只是觉得,他们陆家人啊,各个冷血无情,毫无人性。

像是陆阳铮能决绝地再娶抛下儿子,又像是陆阳铮能让妻子在他死后,为他生前做过的事嚎啕大哭。

不管是对爱人,还是亲人。

他们陆家人,从来太过狠心。

……

苏衾对贺向南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实在是感激。

她也实在感激贺楷元偷偷拿了光盘,让陆祁安亲眼见到她因陆阳铮的不信任而崩溃痛苦,让他看到她心中萌生对陆阳铮的恨意。

……因为,这样,她就能够名正言顺,借着老公死了,老公伤了她的借口,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出去找男人了!

这么多恰巧,碰在一起,让苏衾不但身心舒畅,还快乐得不得了。

自从那天手掌受伤,她拒绝了陆祁安的触碰,她就基本没在陆家看到过他本人。

或者说,他们俩的作息完全没有重合过,陆祁安晚上经常有酒局,而她这些天除非失眠,都很早入睡。

早晨的时候,她倒是会去二楼的舞蹈室练练舞,但那时候,陆祁安也早就去公司了。

苏衾也不大乐意见到陆祁安,因为一见到他,她就需要在他面前再伪装出什么样子。即便她演戏功底很强,她也不乐意时时刻刻做出一副死了丈夫忧郁伤恸的模样。

别说此时,她需要扮演的层次还多了一层。

在舞蹈室跳舞练功,也成了苏衾放松自己的一种方式。

舞蹈室是苏衾嫁入陆家后,陆阳铮找人给她改装的。她这么几年没有出去工作过,陆阳铮觉得她工资低,上班没什么意思,他也觉得她工时太长,费心费力,没有功夫陪他。

陆阳铮就与她商量着去辞职,在辞职后,就在家里弄了个舞蹈室,供她平时练舞。

陆阳铮平时最喜欢的,也是看她在舞蹈室里跳舞,周末时候,他能在家里看半个下午,还毫不厌倦。

这或许也是陆阳铮爱她的证明,但苏衾却觉得挺没意思的,毕竟她又不喜欢他,自然就觉得他看她跳舞纯粹是没事做。

舞蹈室,镜子映出苏衾坐在地上瑜伽垫劈叉的样子。

她穿了一件雪白舞蹈练功服,头发扎起来,有几捋头发从绑带旁掉出来,她没时间将它再绑起来,就随着它去了。

镜子里,皮肤雪白的年轻女人,眸色冷淡,手掌上还有疮疤,她身子柔软,绷成一道弓,弧度精美,衬着她那张脸,就像个工艺品。

或者,像个冰冷冷的雕塑。

舞蹈室里有播放器,此刻正放着一首英文歌。

她没有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苏衾自顾自地继续做着舞蹈基础动作,这些都是这个世界里的苏衾学过的,她的身体保留了这些习惯,不管是下腰劈叉等等,她都能做得很好。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苏衾从身边的垫子摸到手机,她将腿盘起来一些,与那头的人说话。

这通电话,是继母苏衾在这个世界的认识的几个姐妹中的一个。

继母苏衾几年没有工作,但也有固定的交友圈。那些正室圈子看不上她年纪轻,却嫁了一个大她二十的女人,苏衾也就从没有去和那些女人交际过。

她认识的朋友大多是混娱乐圈的,不是当初艺体院出来的同学,就是艺体院同学的朋友。总之是环环相扣的朋友圈。

这个给她打电话的,就是一个玩得还可以的三流小明星。苏衾曾经和她约过去商城买包。

“苏衾,过些天有一个聚会,你要不要来参加一下?”小明星语气倒是很小心,“我知道最近你家里事挺多的,不过你也不能总待在家里吧。”

“出来和我们这些朋友玩玩?怎么样?”

那头还有嘈杂的人声,听起来很是热闹。

苏衾望了望舞蹈室外阳台的风景,她说了声好。

小明星倒是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利索,毕竟前几天她约她,她都是蔫蔫的,颓废到不行。甚至声线喑哑,带着哭腔,她没敢多说什么,只安慰了她,又匆匆挂了电话。

今天她也只是试试看而已,毕竟能遇上一个交往不错的富夫人。她也不是那么乐意和她关系变浅淡——虽说这位富夫人死了老公,家产都被继子接管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总归是比她这等小明星厉害的。

约上了想约的人,小明星也高兴极了。她给她说了到时候的聚会地点,然后美滋滋地挂了电话。

苏衾把电话放在一边。她又准备重新做基础功。

却没曾想,播放器的下一首不怎么如她意,她起身想换歌,然后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陆祁安。

他穿着一件雅灰色衬衫,系了领带,手腕上戴了块昂贵的名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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