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不要紧,关键是能赚钱就行,杜先生思量一下,咱们是不是也可照着法去做。”
“思路倒是有,只是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办起的报纸,只为一笔外财,匆匆就忽浴了,真是心有不甘呀。”
“不要紧的,”世德劝说杜研奇,“忽浴了,咱们可以换一个报名,再办一家报馆嘛,多办几次,赚够了钱,再按杜先生的思路,正经八本地办一家大报馆,那也比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强啊。”
经世德一番点拨,杜研奇也开了窍,说道,“阿拉这就回去准备,最近就可做一局。正好眼下各类学校有学生毕业,是找工作的旺季,阿拉就在招聘采编人员上做些文章,没准就会有大利可图。”当下,杜研奇把设局的思路说了一遍,世德觉得可行,点头答应了。吃完酒菜,二人一道回去了。
三天后,《商务报》头版刊登出大幅招聘采编人员的广告,广告上说,本报因应业务发展之需,特向社会公开招聘编辑、记者若干名,凡经考试录取者,第一、二名,保送至日本早稻田大学新闻专科学习,一应费用,均由本报社支付;第三、四、五名,录用为本报监习编辑,月薪三十块大洋;第六名以下,录取为候补编辑。凡有志于新闻事业的适龄青年,均可报名。报名手续如下:报名者需填写个人履历表一份,附免冠照片三张,报名费大洋三块,邮寄至本报人事部。报名者经考试未被录用,本报社将返还报名费。为公正起见,招聘期间,本报馆谢绝应聘者来访。
当下杜研奇将这份报纸加印了一万份,雇人到各大专院校免费发放。第二天下午,报馆开始收到报名者邮寄来的个人履历表和报名费。从第三天开始,报名的信函雪片似的纷纷飞来,世德不得不求小柳小带着家里的两个丫头,来到报馆,帮着处理信函,到邮局领取汇款;杜研奇则带着几个雇员,不分昼夜地加班干活,把事先印好的招聘考试试卷,装到信封里,再按照报名者投寄的信函,把地址填写清楚,再派人到邮局投寄。
大约忙了两个月,招聘工作接近尾声,小柳红核算了一下,报名的人数将近九千,收到的报名费共计二万七千块,抛除成本费一千多块,剩余二万六德多块。世德剔除投资办报的两万块,剩余六千块,他分给杜研奇三千。杜研奇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慌得不敢去碰。想想这次赚钱,全仰仗世德出资提携他,便识趣地千推万辞,最后只拿了两千。
世德见杜研奇晓事,又能干,心里得意,当晚请杜研奇到酒店喝酒。
“杜先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喝酒时,世德问道。
杜研奇眨巴几下眼睛,似乎没听明白,直愣着说,“这一局还没完呢。”
“还要做什么?”世德问。
“你想啊,大凡报名的,都是有文化的人,你收了他的报名费,却不给他们个说法,这些书生岂肯善罢甘休?一旦他们闹将起来,咱们报馆还怎么做事?”
“那杜先生打算怎么收场?”
“好办,过两天,在咱们的《商务报》上刊登一则启事,把这次招聘的结果张榜公布,编造两个地球上没有的人名,当作这次考试的第一、二名;第三、四、五名,就用咱们的雇员顶上;第六名以下的候补编辑,不予公布,另行通知,再印一些候补编辑的录取通知书,把那些报名的人一一填写上,寄给他们,也算对他们有个交待,封住他们的口。”
世德说完自己的想法,世德觉得极为高明,甚是得意,这一天,多喝了几杯。
事情败露得有些偶然,复华大学新闻系的三十名应届毕业生,都报了考,又几乎在同一天,收到了《商务报》的录取通知书,拆开看时,又全都被录取为候补编辑,便知其中有诈。三十人结伴来到报馆,在副主编室堵着了杜研奇。到底是年轻人,做事冲动,直来直去,开口便质问,这次招聘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研奇到底见过世面,一见年轻人来势汹汹,便知大事不妙,片刻慌张后,镇静下来,扶了扶眼镜架,告诉年轻人,“本报直属商务印书馆管辖,本人只是奉命行事,本次招聘的解释权,在商务印书馆,诸位可以到总部去谘询,本主编无可奉告。”
商务印书馆的招牌,别说在上海,即便在中国,哪个不知?这样的大公司,竟敢做出这等事来,一群年轻人哪能咽下这口气,转身离去,直奔商务印书馆去了。
眼见年轻人去了,杜研奇两腿开始发软,就势坐了下去,停了一会,恢复了平静,喊来一个雇员,嘱咐道,“侬马上到甄老板家去,让他马上来,越快越好。”
雇员得话,一溜烟去了,过了半个时辰,世德乘车赶来,见面就问,“出了什么事?”
“大乱子!”杜研奇长话短说,把刚才一群青年人找上门的事,说了一遍。
世德听完,也慌了神儿,忙问,“有什么办法吗?”
“眼下没有。”杜研奇说。
“这可怎么办?”
“先忽浴了吧,把一些有用的东西拉回去,等风声过去再说吧。”
世德一时没了主张,只好听杜研奇的吩咐去做。好在东西不多,只装了几车,就所剩无几了。杜研奇摘下报馆的牌匾,放到车上,向屋内望了望,见没落下什么有用的东西,跳上车,和世德一道离去。
第二天一早,上海的各大报纸,纷纷刊登了商务印书馆的郑重声明,声明说,近期在上海发行的《商务报》,与商务印书馆不存在任何一丝的联系,《商务报》所从事的任何不法事件,均与商务印书馆无干。〖/o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26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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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手里有了钱,心里底气就足。提供杜研奇先是从头到脚置办了一套新装,接着退了阁楼,在房东那里又租了一间有窗户的屋子,白天出门,除了在世德夫妻面前显得恭顺,到了别处,越发目中空一切了。
经营了小半年的报馆,成天一群文化人围在身边,一声声主编主编叫着,世德听了,很是受用;如今报馆忽浴了,一群员工都作鸟兽散,主编大人赋闲在家,不免又有了些许失落。幸好副主编杜研奇不忘旧情,每日到家里来坐坐,谈天说地,多少冲淡了世德心里的失落。偶尔世德夫妻留他在家里吃饭,有时世德带他上街走走,玩耍一通,少不得都是世德掏钱。
一天午后,世德又带着杜研奇上街闲逛,无意中走到先前办报馆的街上,见报馆的房子大门紧闭,门上贴着街招,二人停下脚步,往街招上看了看,世德指了指街招,叹息道,“多可惜呀,这么好的门面。”说完,转身离去。
杜研奇跟在身后,接过话说,“甄兄要是不想让这房子可惜,还可以再租下来,咱们重砌炉灶,另开张呀。”
“杜先生的意思,是接着办报纸?”
“对呀,咱们接着办。”杜说研奇怂恿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可《商务报》已让商务印书馆在各大报上撇了清,再者说,还有那一大群‘候补编辑’搅闹,咱们要是复了刊,那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
“甄兄说哪里去了,俗话说,大路通天,各走一边,《商务报》既然已经臭了,咱干嘛还老护着它不放呀?汉字有几万个,随便找几个字,重新起一个新名,不就结了吗?”
“杜先生是说,咱们再办一份新报纸?”
“是呀。”杜研奇做了半年的副主编,世德将报馆日常事务全交他打理,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整日里吩咐下属干这干那,颐指气使,就有了英雄得到用武之地的感觉,世德平日出手又大方,绝不在小事上与他计较,这更让他感到遇上了明主,自打《商务报》忽浴了,便要怂恿世德再办家新报,今天见世德提起这个话头,哪肯轻易放过,顺着世德的话把,说出了自己的思路,“这些日子,阿拉一直在思考,想来想去,到底找到了《商务报》办砸了的毛病。”
“毛病在哪儿?”世德追问了一句。